第29章 第二十九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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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顆星星
第二十九章
最終這個早晨, 大半時間都被來福占據。
小貓從小就生得乖，出門也不亂跑，宋時月偶爾會把它帶出來, 在公園草坪玩一玩，也算是變相練練膽子。
今天出門的急, 也沒想到會走到這邊來，她沒有系繩子，怕來福走丟，註意力總是時刻被它占據。
祝星焰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玩笑似的那句話之後, 沒有再說出什麽“驚人”話語，反而同她一般，低頭認真安撫著來福。
男生手掌同她不同, 修長白皙的指節，安撫似的撫過小貓柔軟的毛發，從滾圓的頭頂一直撫到尾巴, 來福舒服地瞇起眼, 抖了抖腦袋, 不僅沒抗拒, 反而把頭往他手裏蹭得更深。
“乖乖。”祝星焰笑起來, 輕聲叫它, 柔和的嗓音聽起來有種情人囈語的錯覺。明明他在叫著貓咪, 宋時月在一旁卻忍不住臉熱。
完整的日出一點點在東方展露，油彩般濃艷的光芒慢慢鋪向大地。
這個安靜的早晨，開始被鳥雀啁啾、遠處傳來的說話聲占據, 隱隱約約的聲響，預示著無人打擾的清晨已經結束, 被安靜霧氣籠罩著的黎明時刻，像是真正白天來臨前偷來的一段短暫光陰。
祝星焰送她回家，這個時候來福已經重新熟悉他的氣息，乖巧地躺在他懷裏，任由他抱著，晨光灑落的林間，高瘦的少年懷裏抱著一只三花貓，戴著口罩，不緊不慢走在路上，畫面格外異次元。
宋時月也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直到這一刻，她仍然覺得這一切像夢，不管是天蒙蒙亮瞞著熟睡的父母跑下樓的瞬間，還是這個朝陽明媚的早晨，祝星焰、來福、無人打擾的小公園，三個條件組合在一起，就像是她幻想中才會出現的場景。
祝星焰只把她送到樓下。馬路邊，司機車輛早已在等候，她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他還要馬上趕回京市，參加今天的春晚彩排。
兩人臨近分別，宋時月從他懷中接過貓，唇動了動，最終還是同從前的每一次分開般，對他道別。
“一路平安。”
“好。”祝星焰說完，卻沒有立即上車，只是拿出手機，點擊兩下，然後把頁面遞到她面前，語氣平靜如常，“把你電話號碼輸進去。”
“啊。”她錯愕，反應了會，才接過來，無意識在上面輸入數字。
他拿回去，緊接著，又調出一個頁面，對她道：“微信號。”
宋時月楞楞報出。
很快衣服口袋裏的手機傳來一聲細微震動。
祝星焰黑眸靜盯著她：“加你了，回去記得通過一下。”
“……好。”
“我們現在所有聯系方式都加上了。”
“……嗯。”
“所以不準再失聯了。”
祝星焰目送著她先進去小區門才離開。
直到爬上樓梯進家門，宋時月胸前跳動依然劇烈，安靜的樓道裏仿佛都能聽見回響，像是察覺到她的情緒，一進到客廳，來福就迫不及待跳下來，遠離了她躁動不安的心。
宋清同趙司茜還沒起床，整個客廳靜悄悄的，落著輕而薄的晨光。
宋時月默默站了會，擡手捂住了胸口，許久，臉頰滾燙。
分別幾個小時，不真切感一點點被真實細節取代。
宋時月手機裏已經躺著好幾條消息。
「星星」：【我到機場了】
「星星」：【登機了】
「星星」：【平安抵達】
「星星」：【準備要開始彩排】
他就像是報備般，事無巨細同她分享著行程，最後結尾，附贈的是春晚彩排現場照片。
宋時月給他回了一條。
「月亮」：【加油！】
後頭是一個握拳沖的卡通手勢圖片。
他們用的是新加上的微信交流，說不清是巧合還是默契，兩人的昵稱竟然是和q|q一樣的系統符號，金色的星星和月亮。
在此刻看起來，像極了情侶昵稱。
宋時月今天不知道多少次湧起赧然的情緒，手裏不自覺點開他的頭像，把他的朋友圈再回顧一遍。
祝星焰基本沒發過朋友圈，這幾年也只有寥寥幾條動態，沒有工作和電影宣傳，只有他拍的星空照。
冷不丁冒泡似的發出一張，夜空下的滿片銀河，閃閃發光，漂亮得不像真實地球。
除此之外，還有月亮。
各種角度的月亮，不同形狀不同的場景，構圖也透著主人精巧的心思，同燦爛星空圖不同，掛在天上的月亮顯得尤為的遙遠和清冷，高高懸在空中，透過鏡頭註視著人間。
照片太壓抑，宋時月總是看過幾眼情緒便不受控制被吸入，心口沈甸甸的，照片仿佛透露著拍攝者的心情，那個時候，祝星焰的狀態好像並不是很好。
宋時月不願把這些照片同自己聯系在一起，可是月亮的指向又太明顯，宋時月，宋時月，再次見面之後，他總是這樣連名帶姓叫她。
-
沒過幾天，又是一年除夕。
家裏例行的跨年儀式，依然是吃完飯一起坐在屋子裏看春晚。
只不過以前讀書還好，現在上了大學，趙司茜開始嫌棄她，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忍不住道：“你就沒有年輕的朋友大家一起出去玩跨年嗎？非得要和我們這些中年人一起看老掉牙的春節晚會？”
“…………”宋時月語塞數秒，無奈，“媽，我想多陪陪你們也不行嗎？”
“你這份孝心是好的，但是你看看大力他們，哪個不是在外面和朋友一起放煙花倒計時，也就你年年不動宅在家裏……”
“哎，孩子願意陪著我們你就偷著樂吧，少說幾句。”宋清打斷了她嘮叨，趙司茜瞪他一眼，轉回來看著宋時月恨鐵不成鋼。
“媽媽也是希望你多出去交交朋友，年輕人的青春只有這麽幾年，多做點想做的快樂的事情。”
以前光顧著抓學習的時候，只覺得她性子安靜能耐得下心讀書很好，現在高中一畢業，才發現自家女兒好像太過文靜了點，別說交朋友，就連出去玩都好像興致缺缺，這樣下去，感覺人生大事都要堪憂。
做父母就是這樣，天晴發愁，下雨也發愁，恨不得自己小孩得到的都是最好的。
宋時月看著屏幕上準時開始的春晚，唇角浮起笑，溫聲道：“我現在做的事情就是快樂的呀。”
饒是趙司茜這樣鋼鐵女人心，都忍不住被女兒此時此刻的一番表白感動幾分，也不催促著她交朋結友了，而是拿起桌上果盤，叉了塊蘋果餵到她嘴邊，軟聲。
“媽媽也不是想要說你，寶貝女兒願意陪著我們當然開心了，來，嘗嘗我親手切的蘋果。”
蘋果清甜可口，宋時月咽下去，不知為何，總覺得心頭發虛。
“謝謝媽媽。”她含糊不清道。
祝星焰的節目排在最後壓軸，熬過前面一輪又一輪的演出，在宋時月昏昏欲睡困得想打哈欠時，終於看到他出場。
神奇的是，趙司茜竟然認出來了他，忍不住出聲：“嘿，這不是去年那個小帥哥嗎？沒想到他唱歌也還可以。”
“嗯嗯。”宋時月忙不疊地點頭，“好聽的。”
“你們同學現在畢業了還有沒有聯系？”一首歌結束，趙司茜仿佛突然想起什麽，問她，宋時月本能心虛，剛要回答，手機鈴聲響起，來電顯示那一欄裏，赫然顯示祝星焰。
她做賊般快速抓起手機，接起，起身往窗邊走去。
電視機裏，在播報著跨年倒計時，聲音在此刻，同耳邊聽筒裏傳來的報時重疊在了一起。
十、九、八、七……三、二、一
“宋時月，新年快樂。”
方才還在電視鏡頭裏的人，此時就隔著電話一端，帶著微微笑意，成為今晚第一個祝福她的人。
“你也是。”宋時月望著窗外瞬間燃起綻放的煙花，忍不住彎了眼，輕聲開口。
“新年快樂，祝星焰。”
宋時月不知道他是怎麽在直播中見縫插針找出間隙來給她撥了這通電話，通話時間不過持續了短短幾十秒，互道完祝福，他那頭便匆忙掛斷。
再之後，就是新一年的事情。
宋時月一覺醒來，外頭爆竹聲響，幾個調皮小孩擾人清夢，她不經意按亮手機，看到上面停留了兩條微信。
淩晨三四點的消息，祝星焰在昨晚深夜，約她今天一起去逛廟會。
宋時月瞬間嚇醒了，剛坐起來給他回了個“啊”，手機鈴聲響起，攪擾她清晨好夢的另一罪魁禍首，毫無自覺，反而帶著柔和笑意對她再度發出邀請。
“宋時月，和我一起去逛廟會嗎？”
“現在？”她平覆幾秒，才壓著心跳蹙眉確認。
“現在。”那頭傳來確切無誤的回覆。
“可是……”會很多人。
“不用擔心，下樓。”
掛完電話，宋時月感覺自己像是要偷偷出逃的叛逆小孩，找了一堆借口準備獲得家長許可，結果剛起了一個頭，聽說她要和朋友去逛廟會，趙司茜話都沒聽完，大手一揮放行。
宋時月原本緊張刺激的心落到實處，在下樓看到祝星焰那一剎那又重新提起。
司機在前排專註路況，拐過兩條街前邊就是熱鬧的廟會入口，宋時月遠遠看著洶湧人潮，正膽顫準備臨陣脫逃時，身旁人仿佛看出她所想，從座椅底下拿出了兩個小東西朝她遞過來。
宋時月定睛看清，發現是兩張傳統神話面具，上面雕刻的形狀是狐貍和兔子。
“……這個是？”她驚疑不定問，祝星焰已經朝她招招手，輕笑囑咐，“戴上。”
宋時月以為自己和他會成為人群中的異類。
誰知道下車，漸漸走近，人來人往的廟會大街上，每個人臉上都戴著各式各樣的面具。
他們走到入口，有街道工作人員在專門給路過的人發放，口中話術合理一致。
“今天是傳統節日，裏面有專門的大型儺戲表演，大家需要領一個面具進去參與，免費的不用花錢。”
人們都樂於參加節日熱鬧，聞言歡歡喜喜地在攤前挑選自己喜歡的面具，迫不及待往臉上戴好，和同伴們一起互相端詳著，開心樂出聲。
走到熱鬧火紅的街上，四處都是戴著面具走動的人群，大家歡欣鼓舞，觀看著街中游行的大型傳統表演，被同樣面戴獠牙面具的表演者拉著一同上去拍手跳舞。
今年的廟會比起往常每一年都要熱鬧，街上幾乎擁擠得難以行走，宋時月被周圍興奮的人流擠著、推著往前，身形剛要站立不穩，一只手從身後過來把她扶住。
祝星焰穩住她肩膀又飛快松開，關懷低頭問了句：“還好嗎？”
“還好。”宋時月艱難擠出一句話，鼻尖已經沁出薄薄汗意。
下一秒，男生牽起她身側的手，炙熱的掌心緊貼她腕間肌膚，穩穩拉著她穿過人群，往前走去。
“我怕你走散。”耳邊喧鬧，飄來的這道聲音幾乎聽不清，宋時月頭更暈，臉持續熱燙，輕“嗯”了聲。
她跟在他背後，走了兩步，又在身後擁堵推攘中，身體不受控制往前，額頭輕輕撞上他肩膀。
面前的人仿佛微微一僵，又仿佛是她片刻錯覺。
祝星焰像嘆了口氣，然後圈著她的手一用力，拉緊她的手腕把她帶到身前。
“宋時月，你走我前面。”
他手攏過來，扶住了她肩膀，氣息撲來，像是變相把她整個人摟在懷裏，裹挾著帶著她往前走去。
儺戲表演漸漸被拋在身後，越來越遠，擁堵的人群散開，前方終於飄來新鮮空氣。
祝星焰很克制地收回了手，松開她，氣氛有一瞬的難言，宋時月已經臉熱得不像話。
她只能慶幸此刻臉上戴著面具。
“今天街上人好多。”她沒話找話，試圖緩解尷尬，卻見旁邊的人低垂著頭，嗓音拖長遲緩叫她。
“宋時月。”
他慢吞吞擡起方才護著她的手，放到她跟前，白皙勻稱的手指上面此刻泛著明顯的紅，像是白璧微瑕。
“剛才為了保護你手被撞紅了。”
她睜圓了眼睛，緊接著，看到面前的人眼簾微垂，依然是慢吞吞的嗓音，盯著她，吐出幾個字。
“你得負責。”
“啊……？”宋時月頓時眉頭緊皺，滿頭霧水，還未反應過來，祝星焰已經收回手，隨意甩了甩，不緊不慢地語調。
“作為回報，你請我喝糖水吧。”
“我要吃前面那一家。”他目光望向街角不遠處，宋時月順著他視線望去，前方糖水店招牌熟悉，小小的鋪子四四方方，正是高三那一年，她同周宗白去過的那家。
宋時月疑心是巧合，未作他想，幹脆點了點頭，大方應下：“好，那家店我之前去過，味道很好的。”
“我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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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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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門的急, 也沒想到會走到這邊來，她沒有系繩子，怕來福走丟，註意力總是時刻被它占據。
祝星焰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玩笑似的那句話之後, 沒有再說出什麽“驚人”話語，反而同她一般，低頭認真安撫著來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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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祝星焰笑起來, 輕聲叫它, 柔和的嗓音聽起來有種情人囈語的錯覺。明明他在叫著貓咪, 宋時月在一旁卻忍不住臉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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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安靜的早晨，開始被鳥雀啁啾、遠處傳來的說話聲占據, 隱隱約約的聲響，預示著無人打擾的清晨已經結束, 被安靜霧氣籠罩著的黎明時刻，像是真正白天來臨前偷來的一段短暫光陰。
祝星焰送她回家，這個時候來福已經重新熟悉他的氣息，乖巧地躺在他懷裏，任由他抱著，晨光灑落的林間，高瘦的少年懷裏抱著一只三花貓，戴著口罩，不緊不慢走在路上，畫面格外異次元。
宋時月也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直到這一刻，她仍然覺得這一切像夢，不管是天蒙蒙亮瞞著熟睡的父母跑下樓的瞬間，還是這個朝陽明媚的早晨，祝星焰、來福、無人打擾的小公園，三個條件組合在一起，就像是她幻想中才會出現的場景。
祝星焰只把她送到樓下。馬路邊，司機車輛早已在等候，她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他還要馬上趕回京市，參加今天的春晚彩排。
兩人臨近分別，宋時月從他懷中接過貓，唇動了動，最終還是同從前的每一次分開般，對他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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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準再失聯了。”
祝星焰目送著她先進去小區門才離開。
直到爬上樓梯進家門，宋時月胸前跳動依然劇烈，安靜的樓道裏仿佛都能聽見回響，像是察覺到她的情緒，一進到客廳，來福就迫不及待跳下來，遠離了她躁動不安的心。
宋清同趙司茜還沒起床，整個客廳靜悄悄的，落著輕而薄的晨光。
宋時月默默站了會，擡手捂住了胸口，許久，臉頰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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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月手機裏已經躺著好幾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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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月給他回了一條。
「月亮」：【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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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刻看起來，像極了情侶昵稱。
宋時月今天不知道多少次湧起赧然的情緒，手裏不自覺點開他的頭像，把他的朋友圈再回顧一遍。
祝星焰基本沒發過朋友圈，這幾年也只有寥寥幾條動態，沒有工作和電影宣傳，只有他拍的星空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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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還有月亮。
各種角度的月亮，不同形狀不同的場景，構圖也透著主人精巧的心思，同燦爛星空圖不同，掛在天上的月亮顯得尤為的遙遠和清冷，高高懸在空中，透過鏡頭註視著人間。
照片太壓抑，宋時月總是看過幾眼情緒便不受控制被吸入，心口沈甸甸的，照片仿佛透露著拍攝者的心情，那個時候，祝星焰的狀態好像並不是很好。
宋時月不願把這些照片同自己聯系在一起，可是月亮的指向又太明顯，宋時月，宋時月，再次見面之後，他總是這樣連名帶姓叫她。
-
沒過幾天，又是一年除夕。
家裏例行的跨年儀式，依然是吃完飯一起坐在屋子裏看春晚。
只不過以前讀書還好，現在上了大學，趙司茜開始嫌棄她，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忍不住道：“你就沒有年輕的朋友大家一起出去玩跨年嗎？非得要和我們這些中年人一起看老掉牙的春節晚會？”
“…………”宋時月語塞數秒，無奈，“媽，我想多陪陪你們也不行嗎？”
“你這份孝心是好的，但是你看看大力他們，哪個不是在外面和朋友一起放煙花倒計時，也就你年年不動宅在家裏……”
“哎，孩子願意陪著我們你就偷著樂吧，少說幾句。”宋清打斷了她嘮叨，趙司茜瞪他一眼，轉回來看著宋時月恨鐵不成鋼。
“媽媽也是希望你多出去交交朋友，年輕人的青春只有這麽幾年，多做點想做的快樂的事情。”
以前光顧著抓學習的時候，只覺得她性子安靜能耐得下心讀書很好，現在高中一畢業，才發現自家女兒好像太過文靜了點，別說交朋友，就連出去玩都好像興致缺缺，這樣下去，感覺人生大事都要堪憂。
做父母就是這樣，天晴發愁，下雨也發愁，恨不得自己小孩得到的都是最好的。
宋時月看著屏幕上準時開始的春晚，唇角浮起笑，溫聲道：“我現在做的事情就是快樂的呀。”
饒是趙司茜這樣鋼鐵女人心，都忍不住被女兒此時此刻的一番表白感動幾分，也不催促著她交朋結友了，而是拿起桌上果盤，叉了塊蘋果餵到她嘴邊，軟聲。
“媽媽也不是想要說你，寶貝女兒願意陪著我們當然開心了，來，嘗嘗我親手切的蘋果。”
蘋果清甜可口，宋時月咽下去，不知為何，總覺得心頭發虛。
“謝謝媽媽。”她含糊不清道。
祝星焰的節目排在最後壓軸，熬過前面一輪又一輪的演出，在宋時月昏昏欲睡困得想打哈欠時，終於看到他出場。
神奇的是，趙司茜竟然認出來了他，忍不住出聲：“嘿，這不是去年那個小帥哥嗎？沒想到他唱歌也還可以。”
“嗯嗯。”宋時月忙不疊地點頭，“好聽的。”
“你們同學現在畢業了還有沒有聯系？”一首歌結束，趙司茜仿佛突然想起什麽，問她，宋時月本能心虛，剛要回答，手機鈴聲響起，來電顯示那一欄裏，赫然顯示祝星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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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機裏，在播報著跨年倒計時，聲音在此刻，同耳邊聽筒裏傳來的報時重疊在了一起。
十、九、八、七……三、二、一
“宋時月，新年快樂。”
方才還在電視鏡頭裏的人，此時就隔著電話一端，帶著微微笑意，成為今晚第一個祝福她的人。
“你也是。”宋時月望著窗外瞬間燃起綻放的煙花，忍不住彎了眼，輕聲開口。
“新年快樂，祝星焰。”
宋時月不知道他是怎麽在直播中見縫插針找出間隙來給她撥了這通電話，通話時間不過持續了短短幾十秒，互道完祝福，他那頭便匆忙掛斷。
再之後，就是新一年的事情。
宋時月一覺醒來，外頭爆竹聲響，幾個調皮小孩擾人清夢，她不經意按亮手機，看到上面停留了兩條微信。
淩晨三四點的消息，祝星焰在昨晚深夜，約她今天一起去逛廟會。
宋時月瞬間嚇醒了，剛坐起來給他回了個“啊”，手機鈴聲響起，攪擾她清晨好夢的另一罪魁禍首，毫無自覺，反而帶著柔和笑意對她再度發出邀請。
“宋時月，和我一起去逛廟會嗎？”
“現在？”她平覆幾秒，才壓著心跳蹙眉確認。
“現在。”那頭傳來確切無誤的回覆。
“可是……”會很多人。
“不用擔心，下樓。”
掛完電話，宋時月感覺自己像是要偷偷出逃的叛逆小孩，找了一堆借口準備獲得家長許可，結果剛起了一個頭，聽說她要和朋友去逛廟會，趙司茜話都沒聽完，大手一揮放行。
宋時月原本緊張刺激的心落到實處，在下樓看到祝星焰那一剎那又重新提起。
司機在前排專註路況，拐過兩條街前邊就是熱鬧的廟會入口，宋時月遠遠看著洶湧人潮，正膽顫準備臨陣脫逃時，身旁人仿佛看出她所想，從座椅底下拿出了兩個小東西朝她遞過來。
宋時月定睛看清，發現是兩張傳統神話面具，上面雕刻的形狀是狐貍和兔子。
“……這個是？”她驚疑不定問，祝星焰已經朝她招招手，輕笑囑咐，“戴上。”
宋時月以為自己和他會成為人群中的異類。
誰知道下車，漸漸走近，人來人往的廟會大街上，每個人臉上都戴著各式各樣的面具。
他們走到入口，有街道工作人員在專門給路過的人發放，口中話術合理一致。
“今天是傳統節日，裏面有專門的大型儺戲表演，大家需要領一個面具進去參與，免費的不用花錢。”
人們都樂於參加節日熱鬧，聞言歡歡喜喜地在攤前挑選自己喜歡的面具，迫不及待往臉上戴好，和同伴們一起互相端詳著，開心樂出聲。
走到熱鬧火紅的街上，四處都是戴著面具走動的人群，大家歡欣鼓舞，觀看著街中游行的大型傳統表演，被同樣面戴獠牙面具的表演者拉著一同上去拍手跳舞。
今年的廟會比起往常每一年都要熱鬧，街上幾乎擁擠得難以行走，宋時月被周圍興奮的人流擠著、推著往前，身形剛要站立不穩，一只手從身後過來把她扶住。
祝星焰穩住她肩膀又飛快松開，關懷低頭問了句：“還好嗎？”
“還好。”宋時月艱難擠出一句話，鼻尖已經沁出薄薄汗意。
下一秒，男生牽起她身側的手，炙熱的掌心緊貼她腕間肌膚，穩穩拉著她穿過人群，往前走去。
“我怕你走散。”耳邊喧鬧，飄來的這道聲音幾乎聽不清，宋時月頭更暈，臉持續熱燙，輕“嗯”了聲。
她跟在他背後，走了兩步，又在身後擁堵推攘中，身體不受控制往前，額頭輕輕撞上他肩膀。
面前的人仿佛微微一僵，又仿佛是她片刻錯覺。
祝星焰像嘆了口氣，然後圈著她的手一用力，拉緊她的手腕把她帶到身前。
“宋時月，你走我前面。”
他手攏過來，扶住了她肩膀，氣息撲來，像是變相把她整個人摟在懷裏，裹挾著帶著她往前走去。
儺戲表演漸漸被拋在身後，越來越遠，擁堵的人群散開，前方終於飄來新鮮空氣。
祝星焰很克制地收回了手，松開她，氣氛有一瞬的難言，宋時月已經臉熱得不像話。
她只能慶幸此刻臉上戴著面具。
“今天街上人好多。”她沒話找話，試圖緩解尷尬，卻見旁邊的人低垂著頭，嗓音拖長遲緩叫她。
“宋時月。”
他慢吞吞擡起方才護著她的手，放到她跟前，白皙勻稱的手指上面此刻泛著明顯的紅，像是白璧微瑕。
“剛才為了保護你手被撞紅了。”
她睜圓了眼睛，緊接著，看到面前的人眼簾微垂，依然是慢吞吞的嗓音，盯著她，吐出幾個字。
“你得負責。”
“啊……？”宋時月頓時眉頭緊皺，滿頭霧水，還未反應過來，祝星焰已經收回手，隨意甩了甩，不緊不慢地語調。
“作為回報，你請我喝糖水吧。”
“我要吃前面那一家。”他目光望向街角不遠處，宋時月順著他視線望去，前方糖水店招牌熟悉，小小的鋪子四四方方，正是高三那一年，她同周宗白去過的那家。
宋時月疑心是巧合，未作他想，幹脆點了點頭，大方應下：“好，那家店我之前去過，味道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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